再談莫扎特 (8-Oct-2006)

很多人都知道,莫扎特的音樂很容易讓人接受和欣賞,他的作品往往簡單優雅, 旋律又充滿純樸的童真和喜悅,由淺入深地把聽眾帶進他的音樂世界裡。 因此在古典音樂的作曲家裡,他是最能夠達到雅俗共賞的境界。演奏他的作品,在技巧上都不會很難,但要表達出他音樂的純和真,演奏起來可真的不容易。在這個資訊爆炸和崇尚個人主義的時代,常會聽到加上太多個人風格和畫蛇添足的處理,因而變得與他那種純和真有點背道而馳。

有兩種人,很多時候會因演奏莫扎特而出名,或被定為演奏莫扎特的權威,那就是兒童和老人的演奏家。很多大概在十歲左右有音樂天份的小孩子,本身的技巧還沒達到可以接觸不同時期的作品, 而且入世還未深,還不懂得如何去炫耀自己,在演奏莫扎特的音樂時,乾淨俐落、簡單明瞭地把所有的音符都演奏出來,反而清晰地呈現出莫扎特那天真無邪的真締。而老人的演奏家,在經歷過人生輝煌燦爛或低潮暗淡的時光,在演奏的時候,已經不是為了炫耀什麼或為了誰而演奏,純粹是只想為了滿足自己,和喜歡莫扎特的音樂而演奏。在這樣的心態下,莫扎特那種與世無爭卻獨具一格的風格更是表露無遺。

在日本世界超級樂團最後一個星期的曲目裡,全部都是莫扎特,由法國的鋼琴大師 Philippe Entremont 指揮和演奏他的鋼琴協奏曲。七十二歲的他,在平常相處的時候,就像一個嘻戲人間的老頑童,一開口就是講笑話,遇到不稱心的事情,就到處向人申冤和投訴。但一站在指揮台上,只要聽到太沉重和誇張的處理,就會馬上要求音樂家們更改。與樂團演奏鋼琴協奏時,完全放棄去表達聲音有多響亮或多華麗的技巧,只在製造那通透清澈的音色和簡單輕快的莫扎特風格。整場音樂會完全是為了滿足自己,而沉醉在莫扎特美好的音樂裡。

與這樣境界的大師一齊演奏,真的分不出他是兒童還是老人,既感動又過癮!


梁建楓
香港管弦樂團第一副團長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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